喉咙里像是卡着天台上的冷风,又干又痛,带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气。我猛地睁开眼,
剧烈地咳嗽起来,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压住,每一次呼吸都扯得生疼。
眼前不是急速坠落的黑暗,也不是冰冷的水泥地面,而是……我和陆翔卧室的天花板。
那盏我们一起去挑的、温柔的水晶灯,正静静地悬在那里。身下是柔软的床垫,
空气里是我最喜欢的薰衣草助眠香薰的味道。我……没死?我撑着手臂坐起来,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视线落在床头柜的电子钟上——9月12日,晚上8点30分。
这个日期,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记忆里。三个月前。就是这一天,
陆翔跪在地上向我求婚。也是这一天,我像个傻子一样,把公司最重要的客户资料,
毫无保留地分享给我最信任的“闺蜜”赵萌萌,美其名曰请她帮忙参考。然后,
我的世界就开始崩塌。客户被撬,项目黄了,资金链断裂,最后……是被那只熟悉的手,
从我们共同拥有的公司天台推了下去。陆翔和赵萌萌并肩站在一起,俯视着我。“林依言,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太容易相信人。”陆翔的声音,没了往日的温柔,
只剩下冰冷的算计。“依言姐,谢谢你的一切哦。不过,以后陆翔哥和公司,都由我接手啦!
”赵萌萌的声音甜得发腻,挽着他的手臂,笑容刺眼。恨意像毒藤一样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
几乎让我窒息。我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嘴里尝到淡淡的腥甜,
才勉强压下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嘶吼。冷静,林依言,你必须冷静。我重生了。
回到了命运转折的这一天。老天爷给了我一次重来的机会,不是让我哭哭啼啼的,
是让我……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吱呀——”卧室门被轻轻推开。我猛地闭上眼,
再睁开时,眼底所有翻腾的情绪都被强行压了下去,只余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陆翔端着一杯水走进来,穿着我给他买的那套藏蓝色家居服,身姿依旧挺拔,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依言?醒了?是不是做噩梦了?我听你好像在咳嗽。
”他把水杯递到我面前,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看着他,这张曾让我痴迷的脸,
此刻只觉得虚伪得令人作呕。前世,我就是被这副皮囊和这伪装的温柔,骗得团团转。
我没有立刻去接水杯,只是抬眼,静静地看着他。我的目光可能太过直接,
甚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审视,让他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没事。
”我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接过水杯,指尖刻意避开了他的碰触,“可能有点累着了。
”陆翔似乎松了口气,很自然地在我床边坐下,握住我放在被子上的手。他的手掌温暖干燥,
曾经是我最大的慰藉,此刻却只让我感到一阵冰冷的黏腻。“依言,
我知道你最近为了公司的事,压力很大。”他深情款款地看着我,
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熟悉的丝绒盒子,“所以,我想是时候了,给你一个承诺,
一个安稳的家。”盒子打开,那枚钻戒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而耀眼的光芒。和前世一模一样。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钝痛蔓延开来。前世,
我就是被这枚戒指和这番鬼话冲昏了头脑,欣喜若狂地戴上了它,也戴上了通往地狱的枷锁。
他见我只是盯着戒指,不说话,脸上没有预期中的狂喜,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但很快又被自信取代:“嫁给我,依言,我会一辈子对你好,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一辈子?对我好?我差点冷笑出声。是啊,好到把我推下天台。我垂下眼睫,
掩去眸底翻涌的杀意。再抬头时,脸上挤出一个微微泛红的、带着点羞涩和疲惫的笑容。
“好啊。”声音很轻,却让陆翔再次愣了一下。他大概没想到我会答应得这么……平淡。
“你……真的答应了?”他语气里带着不确定。“嗯。”我点了点头,
主动将左手伸到他面前,看着他将那枚冰冷的圆圈,缓缓套上我的无名指。尺寸完美,
像一个量身定做的刑具。“很好看,我很喜欢。”陆翔脸上瞬间绽放出巨大的喜悦,
俯身想要抱我。我立刻侧身,假装被口水呛到,又咳嗽了几声,避开了他的拥抱。
“头还是有点晕,我想再躺会儿。”我低声说,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陆翔不疑有他,
连忙体贴地帮我整理好枕头,掖好被角:“好,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我去书房处理点邮件。”看着他关上门离开,脚步声渐远,我脸上所有的伪装瞬间剥落。
我猛地坐直身体,抬起手,冷冷地注视着无名指上的钻戒。灯光下,它璀璨夺目,
却照不进我眼底半分温度。陆翔,赵萌萌。这枚戒指,就是我为你们敲响的丧钟。
我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走到书桌前,打开了我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
幽蓝的光映在我毫无血色的脸上。前世,我只是个埋头搞设计的,对电脑技术只知道皮毛。
但此刻,
大的知识库——各种复杂的代码、网络协议、入侵手段、监控技巧……清晰得如同与生俱来。
这是重生附赠的礼物吗?一把为我量身定做的,复仇的利刃。我的手指放在键盘上,
一种陌生的熟悉感涌上心头。指尖飞舞,黑色的命令框里,
一串串代码如同拥有生命般流淌而出。首先,是那个戒指盒。
我远程激活了早就准备好的、隐藏在丝绒内衬里的监听器。耳机里传来细微的电流声,
然后是陆翔在书房里轻松的哼唱声,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接着,是赵萌萌。我记得,
她现在正背着我送的那款奢侈品手袋,里面有一个不起眼的防盗芯片。我编写了一段程序,
轻易地将它变成了一个移动的窃听器。屏幕上显示“设备[小萌萌]已上线”。最后,
是陆翔的电脑。我绕过他那些可笑的防火墙,在他的系统深处,
种下了一个看不见的“幽灵”。他此刻在浏览什么网页,和谁聊天,
都实时投射在我的副屏幕上。我点开那个闪烁的加密聊天图标。【萌萌:翔哥,怎么样?
她答应了吗?】【陆翔:嗯,搞定了。戒指戴上了。
】【萌萌:(撒娇表情包)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不用偷偷摸摸啊?我都想死你了!
】【陆翔:宝贝耐心点。等她把城东那个项目的资源都吐出来,等她彻底没用了,
我立刻踢了她,风风光光娶你。她的一切,将来都是我们的。】看着这些冰冷的文字,
我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不难过,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冰冷恨意,和一种掌控一切的冷静。
我拿起手机,点开赵萌萌那个笑得一脸无辜的头像。【我:萌萌,睡了吗?
陆翔今天跟我求婚了。】【我:周末有空吗?陪我再去看看婚戒吧,你眼光最好,
帮我参谋参谋。】信息发出去不到十秒,我电脑上的监听音频里,
就传来了陆翔手机特殊的提示音。紧接着,
是赵萌萌几乎秒回的、带着夸张喜悦的语音:“天哪!依言姐!真的吗?太好了!
恭喜你们呀!周末我当然有空,必须陪你去挑最最漂亮的戒指!你值得最好的!
”那甜腻到发嗲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像是一条毒蛇在咝咝地吐着信子。
我缓缓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抬手合上了笔记本电脑。房间彻底陷入黑暗。猎网,
已经无声张开。好戏,才刚刚开始。周末的阳光很好,透过商场的玻璃穹顶洒下来,
明亮得有些晃眼。我挽着赵萌萌的手臂,走在光可鉴人的地砖上,
扮演着一个沉浸在幸福中、需要闺蜜参谋的准新娘。无名指上的钻戒硌得我皮肤有些不舒服,
但我脸上始终挂着恰到好处的、带着点羞涩和依赖的笑容。“依言姐,你看这款!
碎钻众星捧月,多衬你的气质!”赵萌萌指着一枚造型夸张的戒指,声音甜得发腻,
引得柜台后的销售**都多看了我们两眼。她今天打扮得格外用心,
一条剪裁合身的白色连衣裙,看似清纯,腰身却收得极紧,
勾勒出与她平日“小学妹”形象不符的曲线。脸上是精致的裸妆,睫毛刷得根根分明。
我知道,她不是来帮我挑戒指的。她是来近距离欣赏她的“战利品”,
来确认我这个“手下败将”是否真的毫无察觉,
来满足她那点阴暗的、即将取而代之的优越感。“是很好看,”我点点头,语气温和,
带着点犹豫,“不过……是不是太闪了?我怕平时工作不方便。”“哎呀,结婚戒指嘛,
就是要闪亮亮的呀!”她凑近我,身上那股甜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压低声音,
语气里带着一种自以为是的亲密,“依言姐,你就是太低调了。陆翔哥事业那么成功,
你作为他的太太,当然要配得上他的身份才行。”看,多么“贴心”的建议。前世,
我就是被她这种看似为你着想,实则不断煽动你虚荣心和不安感的言论,一步步引导,
买了很多华而不实的东西,甚至动用了公司的储备金。我垂下眼,掩饰住眼底的冷嘲,
轻轻摩挲着那枚戒指,声音放得更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萌萌,
你说……陆翔他是真的爱我吗?我总觉得,最近他好像有点……忙。
”赵萌萌的眼神瞬间闪烁了一下,像被惊动的昆虫触角,但立刻恢复了那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挽紧我的手臂:“依言姐,你想多啦!陆翔哥当然是爱你的呀!
他最近不是在忙那个城东的大项目嘛,压力大,难免会忽略你一点。等他忙完这阵,
肯定好好陪你!”她语气笃定,仿佛对陆翔的行程了如指掌。
我适时地露出一丝“释然”又带着点“委屈”的笑容:“可能吧……还好有你陪着我。
”“那当然啦,我们是最好的姐妹嘛!”她笑靥如花,眼底却飞快地掠过一丝得意。
我借着看另一枚戒指的机会,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臂。指尖在手机上轻轻划过,屏幕亮起,
一个极其隐蔽的监控界面一闪而过。赵萌萌那个漂亮的手袋里,传出的细微环境音,
正清晰地同步到我的耳机里——包括她刚才那句“最好的姐妹”。离开珠宝店,
我以“答谢她陪我”为由,请她去顶楼的旋转餐厅喝下午茶。落座时,
我故意选择了背对大部分客人的位置,让她坐在视野开阔的那一边。她显然很满意这个安排,
姿态优雅地坐下,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周围,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点心上来后,
我假装去洗手间。站在明亮的洗手台前,我看着镜子里那张看似温顺的脸。打开手机,
快速调出监控陆翔电脑的界面。他果然在线,正在浏览一些无关紧要的行业新闻。
我沉吟片刻,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下一行指令。这不是攻击,
只是一个微小的、指向性的“提示”。它会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
在陆翔的潜意识里激起一丝涟漪——关于“公司周年庆”的筹备,关于“惊喜”,
关于……可能的“意外曝光”。做完这一切,我洗了手,用纸巾慢慢擦干,
看着水珠从指尖滴落。冷静,林依言,每一步都要走得稳稳的。回到座位时,
赵萌萌正在发信息,嘴角噙着一抹甜蜜的笑意。看到我回来,她立刻按熄了屏幕,
但那瞬间的亮度,足够我瞥见聊天框顶端的名字——一个她给陆翔的专属备注。“依言姐,
你快尝尝这个马卡龙,味道好正!”她热情地推荐,试图掩饰刚才的片刻失神。
我笑着拿起一个,放进嘴里。甜得发齁,腻得人喉咙发紧。“嗯,很好吃。”我说,
端起红茶喝了一口,冲淡那令人不快的甜味。下午茶在一种看似和谐,
实则各怀鬼胎的气氛中结束。送她上车后,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回到空无一人的家,
那种熟悉的、被背叛的冰冷感再次包裹了我。但这一次,我不再无助。
我打开书房里那台配置顶尖的电脑,调出所有的监控和监听记录。
里志得意满地规划着如何利用“未婚夫”的身份套取更多资源;赵萌萌在跟她的**妹炫耀,
位成功”;他们在加密软件里密谋着如何在周年庆上让我“主动”让出项目主导权……声音,
文字,像一把把淬毒的刀,凌迟着我的心。但奇怪的是,越痛,我反而越冷静。
我将这些数据分门别类,加密储存。尤其是他们讨论如何篡改项目数据,
将责任推到我头上的那几段对话,我单独做了标记,并利用我的“新技能”,
开始追踪他们可能用于资金转移的隐秘账户。我知道,仅仅感情背叛,
不足以将他们彻底打入深渊。必须加上实实在在的犯罪证据——商业欺诈,窃取商业机密,
或许还有……税务问题。陆翔做事谨慎,但他有个弱点——自负。
他从不认为我能看懂他那些复杂的财务操作。赵萌萌更是贪婪又愚蠢,
留下的蛛丝马迹只会更多。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像个最耐心的猎人,不动声色地布控,
收集着每一片拼图。在公司,
我依旧是那个兢兢业业、偶尔因为“婚前焦虑”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林总监。在家里,
我是那个体贴温柔、对陆翔“事业繁忙”表示理解的未婚妻。陆翔似乎完全放松了警惕,
甚至偶尔会带着一种施舍般的语气,跟我讨论一下“我们的”未来。那语气,仿佛我的一切,
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周年庆的日子,越来越近。空气里,一种无形的张力在蔓延。
周年庆的前一晚,陆翔难得地没有“加班”,很早就回了家。他甚至还带回来一束花,
包装精美,是我喜欢的香槟玫瑰。“明天就是周年庆了,紧张吗?”他从身后抱住我,
下巴搁在我的颈窝,呼吸温热。我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
看着花瓶里那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轻声说:“有点。”他低笑,声音带着蛊惑:“别紧张,
一切我都安排好了。明天……会给你一个大惊喜。”是啊,惊喜。我心底冷笑。“嗯,
我很期待。”我转过身,仰头看着他,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充满依赖和信任。
他满意地笑了,低头想吻我。我偏过头,那个吻落在了我的脸颊上。
“我……我去给你放洗澡水。”我找了个借口,挣脱他的怀抱,走向浴室。关上门,
背靠着冰冷的瓷砖,我才允许自己流露出片刻的真实情绪。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我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声掩盖了我粗重的呼吸。我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的女人,
眼神却锐利如刀。明天。所有精心编织的谎言,所有虚伪的假面,都将在聚光灯下,
被彻底撕碎。我拿出手机,最后一次检查了我预设好的程序。
那个隐藏在庆典流程后台的“礼物”,已经就位。只需要一个触发点,
一个由他们亲自点燃的导火索。陆翔,赵萌萌。你们期待的“惊喜”,
我一定会……准时送达。宴会厅里的空气,像是凝固的蜂蜜,粘稠而甜腻,
裹挟着香槟的酒气与虚伪的笑语,让人喘不过气。我站在陆翔身边,
香槟色的长裙像一层精致的包装,将我内心的荒芜与冰冷严密包裹。
无名指上的钻戒沉重如山,每一次闪光,都像是在嘲讽我过往的愚蠢。
陆翔的手臂牢牢箍在我的腰间,力道之大,几乎要嵌入我的骨头。
他正与一位重要的投资人谈笑风生,言语间充满了对城东项目的雄心壮志,
偶尔低头看我一眼,目光温柔缱绻,演技精湛得足以赢得任何奖项。
我能感觉到他掌心灼热的温度,那温度曾经让我心安,
如今却只让我感到一种被毒蛇缠绕的恶心。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人群,与角落里的赵萌萌对上。
她举着酒杯,对我露出一个甜美无害、却暗藏锋芒的笑容,随即眼神飘向陆翔,
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她今天穿了一条嫩粉色的连衣裙,像个不谙世事的公主,
与这商界精英云集的场合格格不入,却又异常扎眼。我知道,他们在等。等我出错,
等我崩溃,等我自动让出位置,好让他们名正言顺地接手我的一切。“依言有些累了,
我陪她去旁边休息一下。”陆翔似乎察觉到我的僵硬,用一种极其体贴的语气对投资人说道,
然后半强制地揽着我,走向相对安静的露台方向。露台的风带着凉意,吹散了些许窒闷。
他松开手,脸上的温柔瞬间褪去,换上一种不易察觉的不耐烦。“林依言,打起精神来。
”他声音压低,带着命令的口吻,“今天这场合多重要你不知道吗?别摆出一副苦瓜脸,
让人看笑话。”**在冰凉的栏杆上,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灯。曾经,
这万家灯火中有我一盏温暖的期待,如今看来,尽是虚妄。“我只是在欣赏夜景。
”我收回目光,平静地看向他,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毕竟,能心平气和看着这一切的机会,
不多了。”他皱起眉,审视着我:“你这话什么意思?阴阳怪气。”“字面意思。
”我微微勾起唇角,那弧度冰凉,“陆翔,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站得越高,
”我的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楼下遥远的地面,“看得越远,但摔下去,也越疼。
”他的瞳孔几不可查地缩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被冒犯的愠怒:“林依言,你最好搞清楚,
我们现在是一体的。我的成功,就是你的成功。不要被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影响大局。
”“大局?”我轻轻重复这个词,像在品尝一颗变质的糖果,然后抬眼,
直视他眼底那抹虚张声势,“是啊,你的大局。我会好好看着的,
看着这大局……究竟会走向何方。”我的眼神太过平静,也太过深邃,
仿佛能洞穿他所有精心布置的伪装。他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竟一时语塞。这时,
赵萌萌像一只翩跹的蝴蝶,“恰好”也来到了露台。“陆翔哥,依言姐,你们怎么在这儿呀?
里面切蛋糕环节要开始了哦!”她声音雀跃,目光在陆翔脸上流转,完全无视我的存在。
陆翔看到她,神色缓和了些,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马上就回去。
”赵萌萌走过来,亲昵地想要挽住我的手臂:“依言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呀?脸色好白。
”她的触碰让我手臂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猛地抽回手,动作幅度不大,
却带着明显的抗拒。赵萌萌的手落空,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眼圈微微一红,
委屈地看向陆翔:“依言姐……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
”陆翔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他上前一步,挡在我和赵萌萌之间,
语气带着压抑的怒气:“林依言!萌萌也是关心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夜风吹拂着我的头发,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我曾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此刻正为了另一个女人,对我横眉冷对。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钝痛蔓延,
但更多的是一种麻木的悲凉。我没有哭,也没有争辩,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他那张因为恼怒而有些扭曲的英俊面孔。“我没事。”我最终只吐出这三个字,
声音轻得像叹息。在这里撕破脸,毫无意义,只会打草惊蛇。我的“顺从”似乎取悦了陆翔,
他脸色稍霁,语气也缓和了些:“没事就好,走吧,回去切蛋糕,大家都在等我们。
”他再次伸出手,想要揽住我。这一次,我没有躲闪,
任由他那带着虚假温度的手臂落在我的腰上,像戴上了一道无形的枷锁。
赵萌萌跟在我们身后,嘴角噙着一抹胜利者的、若有若无的笑意。回到喧嚣的宴会厅,
巨大的三层蛋糕已经被推了出来,周围围满了鼓掌欢呼的人群。陆翔作为主角,
被簇拥着上前,拿起切蛋糕的刀。他意气风发,笑容满面。我站在人群外围,像个局外人,
看着这虚假的繁华。灯光那么亮,笑声那么响,却照不进我心底的阴霾,
也驱不散那彻骨的寒意。切蛋糕的仪式像一场精心排练的戏剧。陆翔握着我的手,
一起握住那把银光闪闪的蛋糕刀,下方是无数闪烁的镜头。他的手掌覆盖在我的手背上,
温热,却让我从指尖凉到心底。我被迫扬起嘴角,配合着这令人作呕的温馨画面。
闪光灯噼啪作响,捕捉着“郎才女貌”的瞬间,而我只觉得每一道光都像一根针,
扎在我紧绷的神经上。赵萌萌就站在我们侧前方,鼓着掌,笑容灿烂得刺眼。
她的目光与陆翔有瞬间的交汇,那里面流淌着只有他们才懂的默契与得意。
蛋糕被侍者分发给宾客。陆翔接过两碟,将其中一碟递给我,
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依言,尝尝,你最爱的巧克力口味。”我接过那精致骨瓷碟,
浓郁的巧克力色泽,此刻像一团凝固的污迹。“谢谢。”我没有动叉子,只是看着它,
轻声说,仿佛自言自语,“不过,有时候最喜欢的东西,反而伤自己最深。就像这甜腻,
吃多了会蛀牙。就像……太过信任的人,反而会给你最致命的一刀。你说对吗,陆翔?
”陆翔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递到嘴边的蛋糕叉也停住了。他看向我,
眼神里充满了惊疑不定。我这才抬起眼,
对他露出一个无比温顺、却让他脊背发凉的笑容:“我开玩笑的。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