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梵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压下心中升腾的怒气。
算了。
不跟她一个小寡妇计较。
可怜见儿的。
孔子都说,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则不肖远则怨。
三年别离,她有怨气,也很正常。
“当年的事,也不完全怪你。我也懒得和你计较前尘往事。”
“只是,你既然嫁了人,就该遵守妇道,不能去烟花场所抛头露面,败坏自己的名声。”
“如果实在想嫁人,”
男人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有些勉为其难:“我可以对你负责。”
苏翩语气得浑身发抖。
他就只差说她欲求不满了!
在他眼里,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荡妇?!
她的声音都不由得提高了几分,冷笑两声说:“多谢您的一片好意。”
“只是我还不至于下贱到要吃回头草。”
“你放心,天下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嫁给你。”
“你有需求,该去找皇后。”苏翩语低头看了一眼,意有所指。
是谁一上来就又抱又亲的,又是谁动了色心的,一目了然。
她想从男人腿上下来,“而我,该回家了。”
男人没有松手。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苏翩语越来越清醒,冷声提醒道:“你已经娶妻,我已嫁人,我们之间再也不可能了!”
男人修长的手指撩开车侧帘,借着月光看她。
她的脸上满是愤怒,明眸怒视着他。
哪里有半分柔情蜜意?
倒像是仇人。
他突然觉得意兴阑珊。
终于松开她。
声音冷淡疏离:“送你回去?”
苏翩语坐到旁边的座位上,整理好凌乱的衣服和头发,直截了当地拒绝:
“不必,我自己回去。”
陆梵没有勉强她。
只是在她快下马车的那一瞬,突然说了句:“帮忙的话,一直作数。”
苏翩语讥嘲地笑了一下:“让我儿子继承魏国公爵位,可以做到吗?”
陆梵没有任何犹豫:“当然。”
苏翩语的脸色更冷了,恨恨地看他一眼就下了马车。
当初说问题在魏国公府,现在又说他能做到。
不是当初不肯帮忙,就是现在说假话骗人。
当然他一个皇帝,不至于说假话骗她一个寡妇。
那就是当初压根就没想帮她。
假惺惺。
苏翩语下去换上自己的马车,很快到家。
婆母韩秀芬居然还没睡,她黑沉着脸:“还以为你要夜不归宿,有没有把自己当成徐家的媳妇?!”
苏翩语没有精力应付她,机灵的雁容接话道:“回夫人的话,因为皇上到访庆云侯府,耽搁了时辰,这才回来得晚。”
这话没有半分虚假,只是略去了部分没必要说出来的情景。
韩秀芬瞳孔微缩了一下,气焰顿时弱下来,“那还是快去歇着吧。”
前阵子和丈夫吵了个通宵,她才知道,当年的太皇太后周氏才是把持朝政的幕后大佬。
先帝被她老人家架空多年,熬到周氏死了才重掌权柄,只是短短一年便死了。
新帝登基后短短两年便重拳频频,实现大权在握。
周家式微,张太后的娘家倒是水涨船高,又扶持出一个深度绑定的夏皇后,算是牢牢霸占住后宫。
可如果周家又重新得了新帝的宠,苏翩语的后台还是很硬,她不能轻易得罪。
当天晚上,苏翩语就发起了烧。
她身体不太好,这两天连续劳累,又加上惊吓,一下就病倒了,烧得她满脸通红,噩梦不断。
魏国公府毕竟是一等国公府,拿上名帖去请太医倒也算便利。
几副药下去,热是退了,却退得不彻底,反反复复的低烧,让她一直病恹恹的。
韩秀芬到床前抹了几次眼泪:
“我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如今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我是恶婆婆。”
“你若不好起来,我这虐待儿媳的罪名可是落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