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阿弟文舍    更新时间: 2025-07-18 1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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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双胞胎妹妹重生回系统降临时刻。

>“选十亿彩礼嫁豪门,还是跟穷妈过苦日子?”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前世妹妹抢了豪门,结果丈夫卷款潜逃害她顶罪入狱。

>出狱后她捅死我:“凭什么你能平安?”

>这一世她尖叫扑向母亲:“我选我妈!”

>我笑了。

>她不知道,季家三年后会破产——但更不知道我带着前世记忆嫁进去,就等着把渣男全家送进监狱。

>当季宴礼在机场被捕时,妹妹正被继父打得鼻青脸肿。

>她持刀冲来那天,我捏住她手腕:“火坑我跳了,顺便烧干净了——你选的‘好日子’,滋味如何?”

---

冰冷的雨水,裹挟着深秋的腐烂气息,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刺进曾早早**的皮肤。黏腻的泥水浸透了她廉价的裤脚,每一次徒劳的挣扎都让身体在湿滑的地面上陷得更深。巷子两旁的墙壁高耸、斑驳,剥落的墙皮在微弱得几乎熄灭的路灯下,投下狰狞晃动的暗影,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将她们死死困在这片肮脏的绝望里。

压在她身上的重量沉得像一块冰冷的墓碑。

那是她的妹妹,曾晚晚。

曾晚晚的头发纠结成绺,湿漉漉地贴在同样污浊不堪的脸上。那双眼睛,曾早早记得小时候像小鹿一样清澈无辜的眼睛,此刻却像两口沸腾着毒液的深井,翻滚着一种足以吞噬一切的疯狂与怨恨。雨水混着污泥从她额角淌下,滑过扭曲的嘴角,滴落在曾早早的颈窝,带来一阵阵令人作呕的寒意。

“凭什么…”曾晚晚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朽木,每一个字都从喉咙深处撕扯出来,带着血腥味,“凭什么你能平安?啊?曾早早!你告诉我凭什么!”

冰冷的刀锋抵上曾早早的胸口。那触感尖锐而清晰,穿透湿透的薄衫,直抵心脏的位置。死亡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曾早早的四肢百骸,连挣扎都变得无比僵硬。

“我替你坐了牢!我替你顶了所有的罪!”曾晚晚歇斯底里地咆哮,握着刀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刀刃在曾早早胸前划开一道细微却痛楚的裂口,“季家倒了!季宴礼那个畜生卷着钱跑了!把我扔出去顶缸!三年!整整三年暗无天日的牢饭!出来就是万人唾骂!像过街老鼠!连口馊饭都抢不到!”

她的脸猛地凑近,鼻尖几乎撞上曾早早的鼻尖,那浓烈的恨意几乎化为实质,喷在曾早早脸上:“你呢?你跟着那个没用的妈,安安稳稳!平平淡淡!你是不是每天都在笑我蠢?笑我活该?!是不是!”

曾早早想开口,想告诉她不是这样的,想告诉她那所谓的“安稳平淡”里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苦涩和挣扎。但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铁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破碎的嗬嗬声。肺部**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刀尖在皮肉上细微的移动。

“都是你害的!”曾晚晚的瞳孔彻底散了焦,只剩下毁灭一切的癫狂,“如果不是你抢走了‘平安’的路,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曾早早,你去死!你去死!”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瞬间,曾晚晚全身的力量骤然爆发,汇聚在那只握着刀的手上。她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手臂猛地向下刺去!

噗嗤!

利刃穿透皮肉的声音,在雨夜的死寂中被无限放大,清晰得令人头皮炸裂。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瞬间在曾早早的胸口炸开,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狠狠贯穿。她感觉不到雨水的冰冷了,整个世界只剩下那片在身体里疯狂扩散、撕裂一切的灼痛。

温热的液体汹涌而出,迅速染红了胸前的衣衫,又被冰冷的雨水冲刷稀释,在身下的泥水里蜿蜒开刺目的红痕。视线开始剧烈地摇晃、模糊,曾晚晚那张扭曲癫狂的脸在视野里碎裂、变形。

黑暗,带着一种冰冷的、绝对的重量,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淹没了所有感官。剧痛依旧存在,却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变得遥远而沉闷。意识像沉入深海的石头,快速下坠。最后的感知,是曾晚晚那混合着疯狂、绝望和一种诡异解脱的、尖锐得能刺破耳膜的笑声,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和雨声中盘旋、回荡,如同地狱的丧钟……

然后,一切归于虚无。

**嗡——**

一道毫无温度、毫无情绪可言的纯白光柱,毫无征兆地撕裂了曾早早意识中的绝对黑暗。

这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绝对的“存在感”,冰冷、坚硬,如同实质。它瞬间驱散了死亡带来的粘稠虚无感,将曾早早的意识强行拉扯回来。

没有身体的感觉,没有心跳,没有呼吸,只有纯粹的意识悬浮在这片冰冷的光明中央。前一秒胸口被贯穿的剧痛仿佛还残留在意识深处,下一秒却被这光柱带来的奇异平静所覆盖。

【财富与亲情抉择系统激活。】

冰冷的机械合成音,如同两块金属板在摩擦,毫无预兆地在曾早早的意识核心炸响。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带着不容置疑的规则感,穿透一切思维的屏障。

【双生子曾早早、曾晚晚。】

【命运岔路已重置。即刻做出唯一选择:】

【选项A:接受季氏家族十亿天价彩礼,即刻嫁入季家豪门。】

【选项B:放弃财富,跟随母亲林月珍,回归平凡生活。】

【规则:选择不可重复,不可反悔。倒计时开始:10…9…8…】

那机械的倒计时如同冰冷的鼓点,一下下敲打在曾早早的意识上。她“看”着眼前悬浮在光柱中的两个选项框体,A选项闪烁着奢华冰冷的金色光芒,B选项则散发着柔和却显得脆弱的暖白微光。

记忆!属于“曾早早”的记忆,如同被这道冰冷的光强行撬开的潘多拉魔盒,瞬间爆炸开来!

不是属于这个光柱空间的记忆,而是属于那个刚刚在冰冷雨巷中咽气的、真实的“曾早早”的一生!前世的一切,如同狂暴的海啸,冲垮了她意识中短暂的空白与平静。

季家那金碧辉煌却冰冷刺骨的豪宅;季宴礼那张英俊儒雅、永远带着完美微笑,眼底深处却只有无尽算计与冷漠的脸;季老夫人刻薄挑剔的目光,小叔子季宴辉轻佻下流的眼神;季家庞大产业下隐藏的灰色交易、非法集资、即将断裂的资金链……

还有最后!季宴礼那张伪善面具彻底撕碎后的狰狞!他卷走了所有能卷走的钱,像丢弃垃圾一样,把毫不知情、甚至被刻意诱导签下无数文件的“季太太”曾晚晚,推出去顶了所有的罪!法庭上,曾晚晚那从难以置信到崩溃绝望再到最后彻底空洞麻木的眼神,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曾早早的记忆里!

以及……雨巷!冰冷的刀锋!曾晚晚那双被仇恨彻底烧毁的疯狂眼睛!胸口炸开的剧痛!生命流逝的冰冷触感!还有那最后萦绕在耳边的、尖锐刺骨的诅咒和狂笑!

“凭什么你能平安?都是你害的!”

死亡的冰冷与此刻系统光柱的冰冷交织在一起,让曾早早的意识核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风暴。不是恐惧,不是悲伤,而是一种从灵魂最深处燃烧起来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狂怒和冰冷的决心!

她重生了!

重生回到了这个决定她和曾晚晚截然不同命运的原点!

前世的轨迹清晰无比:她曾早早,在系统降临的震惊和一丝对“安稳”的渴望中,选择了跟随改嫁的母亲林月珍。而曾晚晚,则毫不犹豫地扑向了那十亿彩礼和豪门的诱惑。

结果呢?她曾早早的“平安”,换来了妹妹三年牢狱之灾和最终的疯狂弑姐!而曾晚晚的“富贵”,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一个让她粉身碎骨的火坑!

冰冷的倒计时还在继续:【…5…4…】

就在曾早早的意识被这滔天的记忆洪流和汹涌的恨意冲击得微微迟滞的瞬间——

“我选我妈!我选林月珍!系统!我选B!”

一个尖利、急促、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狂喜和毫不掩饰的算计的声音,抢先一步,穿透了冰冷的系统倒计时,在曾早早的意识里狠狠炸开!

是曾晚晚!

光柱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代表选项B的暖白色光芒骤然亮起,瞬间覆盖了选项A的金色光芒。紧接着,曾晚晚那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得意洋洋的炫耀和一种高高在上的、令人作呕的怜悯:

“姐!不好意思啊!这平平安安的好日子,妹妹我就先替你享用了!那十亿的‘福气’,还有季家那个‘好归宿’,就留给你啦!你可要…好好把握哦!”那语气,甜腻得发齁,每一个字都淬着幸灾乐祸的毒汁。

几乎在曾晚晚话音落下的同一刻,曾早早感到一股巨大的排斥力从代表选项B的光芒中传来。光柱中悬浮的两个选项瞬间消失,只剩下那个孤零零的、闪烁着冰冷奢华金光的选项A,像一个巨大的、无声的嘲讽烙印,悬停在她意识的正前方。

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毫无波澜:【选择确认。曾晚晚,绑定选项B。曾早早,绑定选项A。命运契约即刻生效。】

【嫁入季家倒计时:72小时。】

金光骤然收敛,纯白的光柱也瞬间消失。

黑暗再次降临,但这一次,不再是死亡前的虚无。取而代之的,是身体沉重的触感重新回归,是老旧床板特有的轻微吱呀声,是窗外城市夜晚特有的、遥远而模糊的喧嚣噪音。

曾早早猛地睁开了眼睛。

视野有些模糊,带着重生后的短暂眩晕。映入眼帘的是熟悉又陌生的景象:她和曾晚晚共住了十几年的小房间。墙壁有些发黄,贴着几张早已褪色的明星海报。两张并排的单人床,中间隔着一个旧书桌。桌上堆着几本翻旧了的课本,一盏塑料台灯发出昏黄的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老房子特有的陈旧气味,混杂着曾晚晚常用的廉价洗发水的甜腻香气。

她回来了。真的回到了十八岁,系统降临的这个夜晚。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回响。每一次搏动,都带着雨巷里那濒死的冰冷和贯穿胸膛的剧痛残留。她缓缓地、极其用力地吸了一口气,老旧房间微尘的气息涌入鼻腔,真实得让她指尖都在微微发麻。

目光转向旁边那张床。

曾晚晚也刚刚“醒”来。她像一只受惊过度又突然被巨大惊喜砸中的兔子,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脸颊因为极度的兴奋和激动而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那双眼睛里迸射出的光芒,是纯粹的、毫不掩饰的狂喜和得意,亮得吓人,几乎要灼伤人。

“姐!”曾晚晚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一丝尖锐的破音,她甚至因为动作太猛而微微呛咳了一下,但脸上的笑容却像一朵瞬间绽放的、剧毒的食人花,“你…你听见了吗?刚才那个声音!那个系统!是真的!我们重生了!我真的选到了!我选到了妈!选到了平安!”

她双手紧紧攥着薄薄的被角,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那是一种巨大的、失而复得般的狂喜在她瘦小的身体里冲撞。

曾早早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所有的惊涛骇浪,所有的冰冷恨意,都被她死死地压在眼底最深处,如同冰封的海面。她只是慢慢地坐起身,动作带着一种大病初愈般的迟缓。昏黄的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让她看起来有些茫然,有些脆弱。

她垂下眼帘,避开了曾晚晚那灼人的、探究的目光,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遮住了所有翻涌的情绪。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沙哑和无奈,仿佛真的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妹妹的“捷足先登”打击到了:

“嗯…听见了。”她停顿了一下,似乎需要极大的力气才能说出下一句,“晚晚…你动作真快。那…我…我只能选A了。”语气里充满了被迫的、无可奈何的认命感。

“哎呀,姐!”曾晚晚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轻松和安慰,“别这样嘛!那可是十个亿啊!季家!真正的豪门!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呢!你去了是享福的!穿金戴银,山珍海味!哪像我们跟着妈,以后还得看继父的脸色,说不定连肉都吃不上几顿呢!”她说着“我们”,语气却轻快得像是在谈论别人的苦难,眼神里那点伪装的怜悯底下,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曾早早放在被子下的手,指甲早已深深掐进了掌心,留下几个深深的月牙形印记,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楚,提醒着她保持清醒。她抬起头,看向曾晚晚,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苍白而勉强的笑容,带着一种认命的脆弱:

“也许…是吧。”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希望…真像你说的那样。”

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被迫接受”的样子,曾晚晚眼底最后一丝疑虑也彻底消散了。一种巨大的、扭曲的满足感充盈了她的心脏。她赢了!她抢到了平安!而曾早早,这个前世踩着她尸骨享受安稳的姐姐,即将代替她,跳进那个万劫不复的火坑!

曾晚晚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和突兀。她掀开被子跳下床,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哎呀,我得赶紧收拾收拾!明天妈和那个王叔叔就要来接我们了!姐,你也别愣着啦,想想怎么当你的豪门少奶奶吧!哈哈!”

她哼着不成调的歌,开始翻箱倒柜,动作间充满了对未来“安稳”生活的迫不及待。

曾早早依旧坐在床上,昏黄的灯光勾勒出她单薄的身影。她看着曾晚晚忙碌的背影,看着那雀跃的、自以为抢到了绝世珍宝的姿态。直到曾晚晚背过身去整理衣柜,曾早早才缓缓地、极其隐秘地抬起了眼。

眼底深处,方才所有的茫然、脆弱、无奈、认命…如同潮水般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到极致、锐利到刺骨的寒芒!那寒芒深处,是历经生死淬炼出的恨意,是洞悉一切阴谋的嘲讽,更是如同淬火精钢般坚不可摧的决心!

她微微勾起唇角,一个无声的、冰冷彻骨的笑容在唇边悄然绽放。

谢谢你,我亲爱的妹妹。谢谢你替我选了这“平安”。

至于那用十亿伪装的炼狱火坑……

这一次,换我去。

我会跳进去,然后……把里面所有的豺狼虎豹,连同这腐朽的牢笼一起,烧成灰烬!

---

命运的分岔路口,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粗暴地撕裂开来,通往截然不同的方向。

仅仅三天后,季家的人就到了。

来人并非季宴礼本人,而是一个穿着剪裁精良、一丝不苟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他头发梳得油光水滑,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而冷漠,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他自称是季家的管家,姓陈。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面无表情、体格健硕的司机,像两尊沉默的雕塑。

陈管家的到来,在这栋破旧筒子楼里引起了小小的骚动。邻居们探头探脑,窃窃私语,目光里混杂着好奇、艳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曾早早的东西很少,一个用了多年的旧行李箱就装下了她所有的衣物和几本书。陈管家只是站在狭窄、堆满杂物的走廊里,眉头几不可察地微蹙了一下,连碰都没碰一下那个箱子。一个司机沉默地上前,拎起了它。

没有告别仪式。母亲林月珍站在门框边,双手不安地绞着洗得发白的围裙边缘。她的眼神复杂,有对女儿即将踏入“豪门”的茫然担忧,也有一丝对那十亿彩礼给这个贫寒家庭带来改变的期待。她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只化作一句干涩的叮嘱:“早早…到了那边…好好的…听…听话。”

曾晚晚则紧紧挨着林月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阳光灿烂的笑容,那笑容里甚至带着几分迫不及待送走姐姐的意味。她挥着手,声音清脆得有些刻意:“姐!再见啦!好好享福!别惦记我们!”那语气,仿佛曾早早不是去嫁人,而是去赴一场极乐的盛宴。

曾早早穿着一身半旧的、洗得有些发白的棉布连衣裙,安静地站在陈管家身侧。她微微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着,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从曾晚晚和林月珍的角度看去,她单薄的身影透着一种孤零零的、被命运裹挟的脆弱和无助。她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母亲和妹妹,然后便沉默地跟着陈管家,走向楼下那辆与周围破败环境格格不入的、锃亮得能当镜子照的黑色加长轿车。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好奇的目光和曾晚晚那刺眼的笑容。车子平稳地滑出筒子楼狭窄的院门,汇入城市的车流。车厢内弥漫着昂贵皮革和冷冽香氛混合的气息,安静得可怕。陈管家坐在副驾驶,目不斜视,仿佛后座只是一件需要运送的物品。

曾早早靠在柔软冰凉的真皮座椅上,侧头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熟悉又陌生的街景。那些低矮的店铺、嘈杂的人群、灰扑扑的建筑,正在被越来越宽敞整洁的道路、林立的高楼和精心修剪的绿化带所取代。她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有放在身侧的手,指尖在无人看见的阴影里,缓缓地、用力地蜷缩起来,指甲再次深深陷入掌心。

痛楚尖锐而清晰。

季家……我来了。

这一次,不再是懵懂无知、任人摆布的祭品。

车子最终驶入一片被高耸围墙和浓密绿植环绕的区域。雕花的黑色大铁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里面如同画卷般铺展的景象:宽阔平坦的车道蜿蜒在修剪得一丝不苟的草坪间,远处是几栋气势恢宏、融合了欧式古典与现代线条的别墅建筑。巨大的喷泉水池在阳光下折射着耀眼的光芒,几个穿着统一制服的花匠正在远处安静地劳作。一切都显得奢华、精致、秩序井然,却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

车子在主楼气派非凡的鎏金大门前停下。立刻有穿着同样制服的佣人上前,动作标准而迅速地打开车门。

“曾**,请。”陈管家下车,侧身示意,语气依旧平淡无波。

曾早早深吸一口气,那混杂着昂贵香氛和草坪修剪后清新气息的空气涌入肺腑。她拎着自己那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旧行李箱,脚步带着一丝刻意的迟疑和怯懦,踏上了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台阶。

大厅内的景象更是令人窒息。挑高至少六七米的穹顶,悬挂着巨大的水晶吊灯,无数切割面折射出璀璨冰冷的光芒。脚下是光洁如镜的深色大理石地面,倒映着周围华贵的丝绒沙发、巨大的古董花瓶和墙上挂着的大幅抽象油画。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名贵木材、鲜花和某种高级熏香的沉静气息,奢华到了极致,也冰冷到了极致。

一个穿着墨绿色丝绒旗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盘在脑后的老妇人端坐在正中的沙发上。她保养得宜的脸上几乎看不到皱纹,但嘴角紧抿,眼神锐利如鹰隼,正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走进来的曾早早。那目光,带着审视、挑剔,还有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如同在评估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她就是季家的老夫人,季宴礼的母亲。

在她身旁的沙发上,歪坐着一个年轻男人。他穿着花哨的丝绸衬衫,领口敞着,头发挑染了几缕夸张的亮色,手里把玩着一个最新款的手机。看到曾早早进来,他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目光在她身上那身旧裙子和那个廉价行李箱上溜了一圈,嘴角勾起一个毫不掩饰的、充满玩味和轻佻的讥诮笑容。季宴辉,季宴礼的弟弟。

“妈,人到了。”陈管家微微躬身,对着季老夫人汇报。

季老夫人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算是回应。她没说话,但那眼神里的压力,足以让任何一个初入此地的普通人感到窒息。

就在这时,大厅侧面通往内廊的门被推开。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他身形颀长挺拔,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手工西装,衬得肩线宽阔平直。他步伐从容,带着一种天生的掌控感和优雅。面容英俊得无可挑剔,五官深邃,鼻梁高挺,肤色是养尊处优的白皙。他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微笑,眼神望过来时,似乎蕴***春风般的暖意。

季宴礼。

前世那个亲手将她妹妹推进地狱、卷款潜逃、最后在曾晚晚疯狂的笑声中模糊了面容的男人,此刻如此真实地站在了曾早早面前。

他的目光落在曾早早身上,那温和的笑容加深了些许,显得真诚而富有魅力。他径直向她走来,步履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沉稳。

“早早,你来了。”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如同大提琴的弦音,带着一种天然的安抚力量,“路上辛苦了。我是宴礼。”他自然地伸出手,似乎想要接过曾早早手中那个与周围环境极不协调的旧行李箱,动作体贴而绅士。

他的手修长干净,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

曾早早的心脏在胸腔里猛地一缩,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住!前世雨巷里曾晚晚那双充满疯狂恨意的眼睛,与眼前这张温文尔雅、带着关切笑容的英俊面孔,在意识深处轰然对撞!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头顶,让她指尖都微微发麻。

但她脸上的表情,却在季宴礼走过来的瞬间,完成了转换。

所有的冰冷、恨意、洞悉一切的锐利,如同潮水般瞬间退去,被一层恰到好处的、混合着初入豪门的紧张、无措和对眼前英俊男人一丝本能好感的羞怯所取代。她微微低下头,避开了季宴礼过于直接的目光,脸颊恰到好处地泛起一丝红晕,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恰到好处的紧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对财富地位的向往:

“季…季先生…您好。不…不辛苦。”她下意识地将那个旧行李箱往身后藏了藏,仿佛为自己的寒酸感到窘迫。

季宴礼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随即自然地收了回去,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包容:“不用这么客气,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叫我宴礼就好。”他的目光扫过她身后那个行李箱,语气温和,“东西交给佣人就好。陈管家,带曾**先去房间安顿休息一下。”他转向陈管家吩咐道,姿态从容,俨然是这里的主人。

“是,少爷。”陈管家躬身应道。

季老夫人看着曾早早那副“怯懦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从鼻子里又哼了一声,端起旁边的骨瓷茶杯,抿了一口,不再看她。季宴辉则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低头继续玩他的手机。

曾早早像是被季宴礼温和的态度安抚了些许,又像是被季老夫人和季宴辉的反应弄得更加紧张不安,她飞快地抬眼看了季宴礼一眼,那眼神里带着一丝依赖和感激,随即又低下头,小声应道:“好…好的,宴…宴礼。”声音里那点生涩的羞怯,恰到好处地取悦了掌控者的心理。

她顺从地跟着陈管家离开大厅,走向那未知的、金碧辉煌的牢笼深处。背对着大厅里所有人的瞬间,曾早早脸上所有刻意伪装出来的羞怯、紧张、不安,如同面具般无声滑落。

只剩下眼底深处,一片冰冷沉静的寒潭。

季宴礼…季家…

狩猎,开始了。

---

季家为曾早早安排的房间在主楼二层东侧。房间很大,布置得极尽奢华。巨大的落地窗挂着厚重的丝绒窗帘,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园景观。中央一张铺着繁复蕾丝床罩的欧式大床,旁边是梳妆台、衣帽间和独立的浴室。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一切都完美得像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

但曾早早踏入这个房间的第一感觉,却是窒息。

太完美,太冰冷,太像一件精心布置的展品柜。没有一丝属于“家”的温度,只有无处不在的、彰显财富和地位的符号。墙壁上挂着的抽象画价值连城,却扭曲得让人心头发慌;巨大的水晶吊灯璀璨夺目,折射出的光芒却冰冷刺眼;就连脚下柔软昂贵的地毯,踩上去也仿佛踏在云端,毫无踏实感。

陈管家将她送到门口,便公式化地交代了几句“有事按铃找佣人”、“少爷和夫人晚餐时间会通知您”,然后便转身离开,那背影挺直得像一把标尺。

厚重的房门在身后无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响。

房间里只剩下曾早早一个人。

死寂。

绝对的死寂,压迫着耳膜。

曾早早没有立刻去触碰房间里任何一件华丽的摆设。她甚至没有放下那个寒酸的旧行李箱。她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站着,像一尊沉默的雕像。目光缓缓扫过这间巨大而冰冷的囚笼——梳妆台上镶嵌着巨大的椭圆镜子,衣帽间的门虚掩着,露出里面一排排空荡荡的衣架,巨大的落地窗窗帘厚重地垂着,隔绝了大部分光线。

空气中那股高级熏香的味道,此刻闻起来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陈旧和压抑。

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梳妆台前那张华丽的扶手椅上。椅背上,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与丝绒布料同色的黑点,正对着房间中央的大床位置。

针***头。

前世,在她嫁入季家后很久,在一次偶然的、季宴礼醉酒后得意忘形的炫耀中,她才得知了这个房间的秘密。季家从不信任任何人,尤其是她这种用钱“买”来的、毫无根基的“少奶奶”。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季宴礼的掌控之中。

曾早早的嘴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极其细微地向上扯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个冰冷的嘲讽弧度。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初入陌生环境的茫然和一丝疲惫。她拖着旧行李箱,像是对这房间的奢华感到有些无所适从,慢吞吞地走到床边,将行李箱小心地放在厚厚的地毯上。

然后,她像是终于支撑不住旅途的劳顿,带着一丝怯生生的拘谨,在华丽大床的边缘坐了下来。位置恰好避开了那个隐藏摄像头的最佳视角。她微微低着头,双手放在膝盖上,肩膀轻轻塌下来,整个人透着一股脆弱和认命的疲惫感。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房间里静得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曾早早维持着这个姿势,仿佛真的在发呆,在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令人无所适从的“富贵”。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感官正调动到极致,像一张无形的网,捕捉着这栋巨大豪宅里最细微的声响和气流变化。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走廊上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她的房门外。接着,是礼貌而克制的敲门声。

笃,笃笃。

“曾**?”门外传来陈管家那平淡无波的声音,“晚餐准备好了,夫人和少爷请您移步餐厅。”

曾早早像是被这声音惊扰,身体轻轻一颤,猛地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受惊小鹿般的慌乱。她迅速站起身,有些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半旧的裙子,声音带着点紧张:“好…好的,我马上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个带着点讨好和怯意的笑容,走向房门。在握住冰凉门把手的瞬间,她眼底深处最后一丝锐利也彻底隐去,只剩下面对庞然大物时,那种恰到好处的、令人放心的弱小与顺从。

打开门,陈管家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出现在门外。

“请跟我来。”他侧身示意。

曾早早点点头,像个听话的提线木偶,跟在陈管家身后,沿着铺着厚实地毯的走廊,走向那象征着季家***的餐厅。每一步都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无声无息,却仿佛踏在深不见底的冰面上。

餐厅的奢华程度比大厅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张足以容纳二十人的长条形餐桌摆在中央,桌面铺着雪白的亚麻桌布,上面摆放着锃亮的银质餐具和水晶杯盏。巨大的水晶吊灯从穹顶垂下,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季老夫人已经端坐在主位,姿态如同女皇。季宴辉则懒散地坐在她右手边,百无聊赖地玩着餐巾。主位左手边的位置空着,显然是留给季宴礼的。而留给曾早早的位置,则在季宴辉的下首,靠近长桌的末端。

季宴礼还没到。

陈管家将曾早早引到她的位置旁,便无声地退到了一旁侍立。

曾早早站在那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季老夫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她是一团空气。季宴辉倒是抬起头,目光在她身上溜了一圈,嘴角又勾起那种玩味的、带着轻佻的讥笑,故意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嘟囔了一句:“啧,这身衣服…是哪个慈善机构捐的?”

曾早早的脸瞬间涨红了,手指紧紧攥着洗得发白的裙角,头垂得更低,肩膀微微瑟缩了一下,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就在这时,沉稳的脚步声从餐厅另一侧的入口传来。

季宴礼走了进来。他已经换下了西装外套,只穿着熨帖的白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结实流畅的线条。他脸上依旧带着那副温和从容的笑意,目光扫过餐厅,看到僵立着的曾早早和她窘迫的样子,眉头几不可察地微蹙了一下。

“晚晚,怎么不坐?”他直接叫了曾早早前世的名字,语气带着自然的亲昵和一丝恰到好处的责备,仿佛只是关心自己的妻子。他径直走到她身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揽了一下她的肩膀,将她引向那个末端的座位。他的手掌温热,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清晰的触感。

曾早早的身体在他触碰的瞬间,如同被电流击中般僵硬了一下!前世曾晚晚被警察带走时绝望空洞的眼神,与此刻肩膀上温热的触感形成恐怖的撕裂感!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从胃部翻涌上来,几乎冲破喉咙!她死死咬住口腔内侧的软肉,用尖锐的痛楚压下这生理性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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