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卧室的门被推开。

周哲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水汽。

他没开灯，房间里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月光。

我背对着他躺着，没有动。

他在床边坐下，沉默了一会儿，开了口。

“倩倩，修路是好事，能为我们积德，也为孩子积福。”

他的声音很轻，不是商量，是劝说。

我心里那股压抑了一晚上的火，腾地就烧了起来。

我猛地翻身坐起，直视着他。

“是用我的钱，给你妈和你老家积德吗？”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夜里，每个字都清清楚楚。

周哲噎了一下。

“怎么能说是你的钱，我们是夫妻，钱不分彼此。”

“不分彼此？”我冷笑一声，“周哲，我们结婚五年，我的公司，你投过一分钱吗，你出过一份力吗？”

我打开床头灯，光线有些刺眼。

我从床头柜里拿出我的笔记本，翻到其中一页。

“你看清楚，这是我们未来五年的财务规划。”

“孩子明年上国际学校的预留学费，一百二十万。”

“我爸妈和你爸妈的养老备用金，一人五十万，总共二百万。”

“公司下一轮技术研发的投入，至少三百万。”

“周哲，我赚的每一分钱都有它的用途，不是给你拿去烧火听响的。”

周哲的脸色在灯光下变得很难看。

他大概没想到，我准备得这么充分。

他恼羞成怒，声音也大了起来。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你就不能为家里人着想一下吗？”

“倩倩，你太算计了。”

“人不能忘了本！”

“忘本？”这两个字像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我脸上。

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的本不是这个家吗？”

“我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的孩子，辛辛苦苦创业，每天忙得像个陀螺，这些你忘了吗？”

“我怀着孕还在跟客户谈合作，挺着大肚子全国各地飞，这些你也忘了吗？”

我一句句质问他，声音越来越大。

周哲被我问住了。

他眼神躲闪，嘴里只能反复念叨那几句话。

“那是我妈。”

“那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

他这副样子，让我觉得可笑又可悲。

我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忆起，我创业最艰难的时候。

公司资金链断裂，我到处求人拉投资，到处借钱。

我低声下气地求过他，希望他能把他那几十万的存款先借给我周转一下。

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倩倩，创业风险太大了，我这钱是留着我们以后买学区房的，不能动。”

他妈是怎么说的？

她背地里劝周哲：“你可千万别被她拖下水，一个女人家家的，创什么业，安安稳稳找个班上多好。”

那些冷眼旁观，那些风凉话，一字一句，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口口声声说我“忘了本”的丈夫。

一阵巨大的委屈和失望席卷了我。

我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心死了，也就没什么好吵的了。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周哲，你的‘本’里，从来就没有我。”

说完，我不再看他。

我拿过床上的笔记本电脑，打开。

在搜索框里，我冷静地敲下几个字：婚内财产，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