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个孽种。”
他单手抓着婴儿的一条腿,像提着一只死鸡一样提起来。
孩子似乎感觉到了危险,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沈惊鸿,你还有什么话说?”顾行知把孩子举到我面前,眼神冰冷,“你为了这个孽种,不惜顶撞我,甚至想私奔。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你们母子去地狱团聚!”
“不!那是你的孩子!顾行知你看清楚!那是你的骨肉!”
我在床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重重摔在地上。
我向他爬去,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求求你……别杀他……他是无辜的……”
顾行知后退一步,避开我满是鲜血的手。
“无辜?流着那个贱奴的血,就是原罪。”
他举起孩子,作势要往地上摔。
“不要!!!”
我发出了绝望的尖叫。
就在这时,柳如烟却拦住了他。
“表哥,别摔死。摔死了太便宜她了。”柳如烟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听说西域有一种‘药人’,从小用毒药喂养,长大后百毒不侵,心头血可是治病的良药。我的心疾一直不好,不如……把这孩子养成药人,以后给我做药引?”
顾行知愣了一下,随即露出赞许的笑容。
“还是如烟聪明。好,就这么办。”
他把孩子扔给身后的侍卫。
“带下去,送到鬼医那里,告诉他,我要最猛的毒药,别把这小畜生弄死了,留着给我如烟治病。”
“是!”侍卫抱着孩子转身就走。
我看不到孩子的脸了。
我也听不到他的哭声了。
我的心,彻底碎了。
药人。
那是生不如死的折磨啊!
顾行知,你好狠的心!
“至于她……”顾行知厌恶地看了我一眼,“做成人彘,泡在酒坛里,放在如烟的院子里,给如烟解闷。”
人彘。
砍去四肢,挖去眼睛,割掉舌头。
我趴在地上,突然停止了哭泣。
我抬起头,透过被鲜血糊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顾行知和柳如烟。
这一刻,我不再是沈惊鸿。
我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顾行知,柳如烟。”
我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纸磨过桌面。
“只要我不死,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们欠我的,一刀一刀,千倍百倍地讨回来!”
“我要把你们的肉,一片片割下来喂狗!我要把你们的骨头,一寸寸敲碎!”
顾行知被我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但随即,他又恼羞成怒。
“死到临头还嘴硬!来人!动刀!”
两个侍卫拔出刀,向我走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
一声巨响,地动山摇。
丞相府的后院,火光冲天。
是我刚才趁乱,用阿七留下的火折子,点燃了早已埋在暖香阁地下的引线。
那是阿七为了以防万一,偷偷从军营带回来的霹雳火雷。
原本是为了防贼,现在,成了我们同归于尽的最后手段。
“走水了!库房炸了!”
下人们尖叫着四散奔逃。
房梁塌了下来,正好砸在那两个侍卫身上。
趁着混乱,我咬着牙,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撞开了后窗,滚进了漫天的火海里。
“沈惊鸿!”顾行知在身后怒吼。
烈火吞噬了一切。
也吞噬了那个曾经爱过顾行知的沈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