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阿弟文舍    更新时间: 2025-12-26 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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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贵为武信侯嫡女,却被薄情的父亲弃于城外荒庄。每日粗茶淡饭难饱腹,单衣破袄不御寒,

更要忍气吞声受庄仆欺凌。十六岁那年,父亲将我接回侯府。原以为苦尽甘来,

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没想到整日里被继母和姐姐肆意刁难。幸得月老垂怜,

寻得一门好姻缘。本以为觅得良人可托付终身,谁知嫁入夫家不过半载,

父亲竟与夫君合谋构陷,将我打入天牢。那时我已有两月身孕,

却在冰冷的牢狱之中含恨而终。待我再次睁眼,竟回到了十六岁那年的赏菊宴上。

园中金菊怒放,宾客衣香鬓影。

我却一眼便望见了那位曾为我辩白脱罪、最终却被赐死的安昌王。「王爷,

可否助小女一臂之力,扳倒他们。」「哦?那你该如何答谢本王?以身相许吗?」

01我重生了,在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瞬间,睁眼却回到了十六岁这年的铜镜前。

喉间仿佛还残留着狱中腐臭的稻草味,腕间溃烂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

我死死攥住妆台上的犀角梳,直到掌心印出血痕。这是真的,

我竟回到了十六岁那年的赏菊宴当日。镜中的我云鬓高绾,

被榆树胶黏成的发髻压得脖颈生疼。春桃正要将那支拇指粗的金簪***发间,

我猛地扣住她的手腕。「**?」春桃被我吓了一跳。「拆了。」我冷脸说道。

铜镜映出身后嬷嬷抽搐的嘴角。「二**这是嫌弃老奴的手艺?」嬷嬷三角眼里淬着毒。

我冷哼一声「嬷嬷的手艺自然是好的,只是这发髻像极了祠堂里的牌位,

我顶着这样的发髻与各位贵女姐姐们交谈,岂不是丢了我们杨家的脸。」我的父亲。杨国安,

一个极为注重杨家脸面的武将,凭着军功被圣上封为武信侯。当真是德不配位的封号。

「春桃,替我送送嬷嬷,嬷嬷年纪大了,别让那门槛绊倒了。」恶毒嬷嬷脸色骤变。

春桃捂着嘴偷偷笑着「陈嬷嬷,奴婢送你。」「哼,不识好歹。」陈嬷嬷甩开春桃的手,

大步离去。我竟一语成谶,她果真绊倒在了门槛之上。所有的场景,与前世如出一辙。前世,

这恶毒嬷嬷为我梳了奇丑无比的发髻后,见我眼圈发红,一言不发,便大摇大摆地离去,

她只顾着耀武扬威,却没看到脚下的路,被高高的门槛绊倒,活生生磕到了两颗门牙。

即使如此,我不该像前世那般遵循着母亲「木秀于林,需藏三分」的临终遗言而委曲求全。

邪佞之徒理当自食恶果,仁厚之士自会福泽绵长。02我本是侯府货真价实的嫡长女。

六岁生辰夜,素来恬淡不争的母亲骤然暴毙。临死前还在等着父亲,

因为父亲答应她要一同为我庆生。她躺在我的怀里咽了最后一口气,

眼睛却死死盯着紧闭的大门,直到她死都在盼望着父亲。腕间还戴着父亲亲赠的相思豆手串,

于凄风苦雨里泛着幽光。母亲尸骨未寒,宠妾韩落雪便鸠占鹊巢,被父亲扶上主母之位。

而我,却被弃至城郊庄子,在无尽折辱中与侍女春桃相依为命。十年蹉跎,

冠以侯府嫡女的名头,却尝尽世间艰苦。十六岁那年,侯府朱漆马车终于来接我归家。

原以为是父亲良心觉醒,却不想竟是踏入豺狼陷阱。他们以阖家团圆为饵,哄骗我嫁入于家,

只为将通敌叛国的死罪推我身上。犹记金銮殿前,我披头散发跪于阶下,

父亲身着蟒袍涕泗横流,污蔑母亲清誉,说我是母亲与马夫私通的野种,不是他的孩子。

而曾与我海誓山盟的夫君于永安,掏出模仿我字迹而伪造的密信,

还有那块本是与外敌私通的信物,却被于永安当作定情信物,而赠予我的玉佩,

将莫须有的罪名钉死在我身上。真正卖国求荣的,竟是我那衣冠楚楚的生父与夫家。

满朝皆欲我死,唯有在赏菊宴上远远见过一面的安昌王,敢在圣怒下为我仗义执言。

人生终有一死,但我不甘如此含冤而亡。「**,时辰到了。」春桃捧着描金锦盒。

盒中躺着韩落雪送来的杏粉襦裙——前世这件衣裳,曾让我在众目睽睽下裙带崩解,

沦为笑柄。我冷笑抬眸「粉色太过稚气,取那套黛绿襦裙来。」这一世,因果轮回,

该算的账一笔都不会少。03因那毒妇嬷嬷刻意刁难,我被迫重新梳妆。待袅袅行至园中时,

菊香沁脾,珠翠琳琅,满庭贵女早已齐聚。「我那妹妹在庄子里野惯了,

怕是连螃蟹都要生啃呢!」尖利笑声划破喧嚣,又蠢又坏的姐姐杨灵屿扬着下巴,

将帕子掩在唇边,眼底尽是轻蔑。一众贵女们掩面娇笑,窃窃私语如蜂群嗡鸣。前世的我,

牢记母亲临终嘱托,只能忍气吞声,带着春桃黯然躲入角落。可今时不同往日,这样的热闹,

我岂有不凑的道理。「姐姐们在聊什么趣事?」我款步踏入人群中央,声音清脆。

杨灵屿背脊瞬间僵硬,缓缓转身,脸上堆起假笑「妹妹来了。」她虚情假意地拉住我的手,

目光却直勾勾盯着我的发间。「母亲特意备的金簪怎么没戴?这素步摇……」她话未说完,

我便轻笑打断「姐姐有所不知,灵韵在庄子里没见过世面,母亲那支拇指粗的金簪太过珍贵,

我实在舍不得。」四下传来窃窃私语,有贵女掩唇惊叹「堂堂嫡女,竟还不如庶女风光?」

杨灵屿脸色骤变,青一阵白一阵。我突然红了眼眶,泪珠簌簌滚落「姐姐说我生啃螃蟹,

可我在庄子里从未见过此物,这话又是从何说起?」这不是假话,前世到死,

我都不知螃蟹是何模样。杨灵屿没料到我会当众拆穿,那些方才还附和她的贵女,

此刻都投来鄙夷目光。京中贵女,最注重嫡庶之分,

她们最看不起的便是像是杨灵屿这样本该是庶女,却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为嫡女。

奈何武信侯深得圣心,为了家族,为了还未踏上仕途的兄弟只得陪着自己最看不起的人嬉笑。

杨灵屿攥紧帕子,强挤出笑容「妹妹定是听错了……」话音未落,她突然踉跄着往后倒去,

身后正是波光粼粼的水池。竟是一模一样的栽赃陷害手段。我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腕,

触到那温润玉镯——那是母亲的遗物!我将镯子撸了下来,任由她坠入水中。

看着她在水里拼命扑腾,我攥紧镯子,冷冷站在岸边。此刻真希望池水够深,

让她也尝尝濒死的滋味!亦如前世,她嬉笑着将我的头按入结了薄冰的门海中,

任我怎样挣扎,都不为所动。05水面炸开的涟漪尚未平息,

杨灵屿便被丫鬟七手八脚捞上岸。她湿漉漉的鬓发黏在脸上,眼中淬着毒般剜向我「丧门星!

你故意的!」话音未落,巴掌重重扇在我脸上,**辣的刺痛瞬间蔓延,半张脸高高肿起。

我捂着脸抽噎「姐姐,我明明伸手拽住你了……都怪我力气太小……」

柔弱模样落在众人眼里,倒像只被欺负的幼鹿。本就目睹她自己失足落水的贵女们纷纷蹙眉,

七嘴八舌指责起来「杨灵韵你也太蛮横!亲妹妹舍身相救,反倒遭此毒手?」

「瞧灵韵这单薄身子,能拽住你这珠圆玉润的千金才怪。」喧闹声惊动了姗姗来迟的韩落雪。

她带着一众贵妇踏碎满地菊影,眉眼含威「成何体统,还不速速更衣去。」

杨灵屿像见了救命稻草般扑上前「母亲,是她推我下水。」我垂眸敛泪,

声音发颤「是女儿没用……姐姐打骂都是应该的……」「血口喷人!」一位贵女嗤笑反驳,

许是在贵妇中看到了正在冲自己翻白眼的母亲,贵女将后半句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韩落雪为维持贤良继母人设,示意嬷嬷拖走撒泼的女儿,转眼执起我的手,

声线温柔得能滴出蜜。「韵儿命苦,幼年丧母又执意守孝,

这些年委屈你了……都是屿儿不懂事。」我强压下胃部翻涌的恶心,这副伪善的模样,

与前世仗着父亲宠爱而欺辱我母亲时截然不同。「母亲疼我,特地赏了拇指粗的金簪。

只是那等稀罕物,韵儿实在舍不得戴,生怕磕着碰着……」贵妇们闻言哄笑。

韩落雪眼底闪过荫翳,盯着我素净的发髻,连嘴角的假笑都快挂不住「随母亲去前厅,

别让贵客久等了。」她长长的指甲深深地钳入我掌心。我笑着挽起她的胳膊,

紧紧捏住她的手腕。这十年,我正是因为被蹉跎,练就了用不尽的力气。韩落雪吃痛,

收回了手。06一切皆如前世重演。鎏金烛火摇曳间,安昌王李思源端坐在主位,

月白锦袍衬得他身姿清峻如松,眉眼似被霜雪浸染,恍若九重天上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王爷,这道清蒸螃蟹您务必尝尝。」父亲的声音从席间传来,谄媚得令人作呕。时隔多年,

他躬身赔笑的模样依旧没变,油光满面的脸上堆起的褶子,活像个煮熟的羊头。

「这可是于将军之子于永安特地从苏州运来的,送来时还活蹦乱跳呢!」听到这个名字,

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前世种种屈辱瞬间翻涌而上。抬眸时,

正撞见李思源同样冷凝的目光落在于永安身上。他的视线在我脸上短暂停留,眸光微闪。

很快又转回于永安身上,那抹不加掩饰的轻蔑目光,竟让我无比舒爽。于永安忙不迭起身,

笑得一脸讨好「能得王爷垂青,是这螃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前世,

我觉得于永安的声音厚重,宛如沉稳的山脊,现如今一听到他的声音只叫我恶心作呕。

父亲见状,赶忙接话「说到永安,他与我家小女自幼便定下娃娃亲,大婚之日还望王爷赏脸。

」「哦?」李思源修长手指叩了叩桌案,凤眸微挑「不知侯爷说的是哪位千金?」

第一次听到李思源如此平静地说话,他的声音像他的模样一般好听好看。

于永安满面春风地应道「正是侯爷嫡女杨灵韵。」

坐在我身边的杨灵屿望着我的目光像是千万把刀子,要将我千刀万剐。杨灵屿喜爱于永安,

做梦都想嫁给于永安。前世,为了让我成为他们的替罪羊,父亲将我嫁给于家,

杨灵屿以死威胁父亲都未能撼动父亲的决心,在我成亲的前一夜,杨灵屿为了泄愤,

剪了我的嫁衣,让我还未进于家的门就破败不堪。那么,今生便如你所愿。

殿内空气仿佛凝滞,李思源剑眉微蹙,语气漫不经心地发问「本王记得,

侯爷嫡女该是杨灵屿才对。于公子这婚期将近,连自己要娶何人都分不清?」

这话如同一把利刃,直插要害。杨灵屿却笑出了声,

仿佛下一秒就要高声宣布她才是于永安要娶的人。于永安僵在原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恐怕此刻才惊觉,自从韩落雪被抬上主母的位置,杨灵屿早已成了名正言顺的嫡女。

「哈哈哈,反正都是我杨家的女儿。」父亲忙着打哈哈「王爷快尝尝,快尝尝。」

07雕花窗棂外忽飘来折成蝴蝶状的素笺,稳稳落在我的桌上。【灵韵妹妹,还请园中一聚。

】熟悉的字迹让我指尖微颤,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藕粉桂花糖糕的甜腻尚在齿间,

我抬眸望去,于永安负手而立,月白锦袍衬得他频频整理衣袖,活像只急于开屏的花孔雀。

「春桃,永安哥哥邀我去花园。」我故意将尾音拖得绵长,余光瞥见邻座杨灵韵捏紧了帕子。

「你陪我同去,孤男寡女被撞见可不好,虽说我们已有婚约……」话未说完,

杨灵屿已猛地起身,裙裾扫落案上茶盏。踏入回廊时,身后传来细碎脚步声。我勾唇轻笑,

果然如前世般,杨灵屿正在不远不近处偷偷藏匿。前方花园深处,

于永安的声音带着温柔「灵韵妹妹。」我忍不住在心底冷笑,却还是欣喜地朝他走去。

「多年来只见妹妹画像,不想真人更胜仙子。」于永安灼灼目光黏在我身上,让我浑身发毛。

他逼近半步时,我不着痕迹后退。「过几日便让父亲上门提亲。」

他攥着我的手腕「往后我们……」「于公子。」我抽回手「我才刚回侯府,

还想在父亲身边多侍奉些时日。」「是我考虑不周,还望妹妹见谅。」于永安的很是不甘心,

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翠色玉佩,我瞳孔猛地收缩——那水润光泽、暗刻缅文,

就是那块他送给我的定情信物。「灵韵妹妹,这是我于家的传家之宝,

是专门留给于家主母的,这玉佩迟早是灵韵妹妹,早给晚给都是一样的。」

我笑着收下了玉佩,拿在手中把玩,虽说是不祥之物,却种水极好,砸碎了也能卖个好价钱。

于永安如释重负。08「于公子倒是大方,还未娶进门,就着急将传家宝送出去。」

身后传来李思源的声音,他孤身一人,踏在铺满一地的落叶之上。我惊觉,前世,

于永安也是递了一张字条,约我在花园中相见,并送了那件玉佩,

杨灵屿也像是这般躲在暗处看着我们,唯独没有李思源的突然出现。一切都如往日,

唯一的变数便是李思源。他站在我身边,他身上阵阵龙涎香袭入鼻间。微凉,

却骨节分明的手夺走了我把玩在手中的玉佩。「本王倒想见识见识于家的传家宝。」

李思源指尖轻叩玉佩,玉佩在光下流转幽光「于公子说这玉佩只能给于家主母,

到底谁才是于家主母?」「自然是我。」杨灵屿从角落处走出,裙摆扫落满地残花。

「我才是侯府嫡女。」她正欲伸手接过李思源手中的玉佩,却被眉头紧蹙的于永安一把夺过。

「永安哥哥。」杨灵屿娇滴滴地喊着,仍不死心地攥着玉佩的一角。「啪」的一声脆响,

种水极好,价值不菲的玉佩跌成两截,断面处露出异样的花纹。李思源像是看到猎物的鹰,

死死盯住露出的那半截暗纹。于永安如遭雷击,攥着碎片转身狂奔。杨灵屿哭喊着追上去,

裙裾在月光下拖出狼狈残影。「多谢王爷解围。」我垂眸福身,发间流苏轻颤。他忽然逼近,

龙涎香的气息裹着威压将我笼罩「明知是烫手山芋,为何还要碰?」我仰起脸,

直视他那双好看的眼睛「我……我只是从未见过这般通透的翡翠。」其实我是想把它砸碎,

然后卖了,好让我与春桃在侯府的日子过得富裕一点。他突然伸手,我下意识屏息。

微凉指尖擦过耳畔,将飘落在我肩头上的落叶拂落。我抬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语「王爷,

我会画那暗纹。」说来也可悲,自于永安将那玉佩送给我后,我便发现那些暗纹,

以为是于永安特意给我的惊喜,便日日临摹,

没想到那些临摹的手稿竟成了日后于永安实锤我叛国通敌的罪证。李思源的身子僵了一下,

望向我的眼神意味深长。我顿时感觉不妙,本想着用这暗纹成为投靠李思源的投名状,

没想到太过着急,竟让他开始怀疑我是通敌叛国的人。帝王之家的人,本就生性多疑,

此举无异于引火上身。「灵韵**在说什么,什么暗纹,本王从不关心。」他甩袖离开,

只留我一人。若李思源足够聪慧,我想我们很快便会再见。猜疑之火便也不会烧到我身上。

09我那昏聩糊涂的父亲,终究没能抵挡住韩落雪的枕边风。赏菊宴落幕的第二天,

我便跪在杨家祠堂。怒不可遏的父亲、得意洋洋的韩落雪、幸灾乐祸的杨灵屿。「韵儿,

你让为父如何说你才好,赏菊宴那般要紧的场合,怎能当众折了***的颜面?」「老爷,

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韩落雪哭得梨花带雨,颤抖着手指向我。

一旁的杨灵屿捂着嘴偷偷地笑。我假意拭泪道「父亲说我驳了母亲面子,

可母亲送我的那支金簪,看着虽有拇指粗细,却是裹着金箔的榆木簪。」前世,我才回侯府,

韩落雪故意为难我,从不给我银子,我与春桃生活艰难,便想着当了那支簪子换些银子,

当铺掌柜竟一眼识破,当众刮开金箔,让我再一次沦为京城贵女们的笑柄。

父亲的脸色瞬间阴沉如墨,怒目转向韩落雪。「老爷,别听她胡言,

那金簪明明是我熔了陪嫁金镯所制。」韩落雪慌乱辩解,神色慌张。「母亲。」

我适时打断「您怕是贵人多忘事,月初您让夕月去珍宝阁,花三两银子买了金箔和榆木簪。」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跟踪母亲。」杨灵屿恼羞成怒,指着我怒斥。我冷笑一声「姐姐,

月初我还在郊外庄子,如何跟踪?」杨灵屿急得面红耳赤,

反倒坐实了韩落雪买金箔榆木簪的事实。「春桃,把夕月带进来。」我镇定下令。

夕月本是韩落雪房中的丫鬟,因生得几分姿色,刚当上主母的韩落雪便心生忌惮,

毁了她的容貌。多年过去,那道狰狞的疤痕依旧触目惊心。

10韩落雪长长的指甲深深掐进夕月肩头,绣着金线的帕子甩在那张毁容的脸上。

「养不熟的白眼狼,卖主求荣的**。」她发丝凌乱地扑向跪地的丫鬟。

我垂眸看着夕月颤抖的脊背。本该属于她的人生,早在十年前那个暴雨夜被碾成齑粉,

韩落雪用滚烫的火钳烙下的不只是疤痕,更是将她困在这方方正正的庭院中。

夕月并不是坏人,前世我落魄不堪,她作为韩落雪院中的丫鬟,

本该像其他人一样任意折辱我,她却在最寒冷的冬夜,背着韩落雪给我送了几床被子,

被韩落雪发现后,被打的几天下不来床。她是良善之人,就该顺遂平安。

所以我让春桃去找她,让春桃对她说「卿本明珠,合当耀目于琼霄,岂甘湮没于尘芥,

碌碌终老。」,她便动心了,将她掌握的关于韩落雪的罪证如数交给了我。「母亲说笑了,

女儿有什么荣,只不过有一只破榆木簪子罢了。」「夫人。」

夕月对着韩落雪重重叩了一个头「奴婢做错什么了,竟让夫人如此待我。」

夕月嶙峋的手臂上青紫交错,新伤叠着旧痕,像无数扭曲的藤蔓缠绕在枯枝上。

父亲喉结滚动着却说不出话,一向最注重面子的父亲在朝中素有亲和的美誉,

不论是朝中权贵,还是田间农民,他总是笑意盈盈的,不忍责罚府中的下人,

冬日为下人添衣,夏日为下人解暑,平易近人的美誉赢得圣上的赞赏,

他身后【平易近人】的御赐匾额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与眼前景象形成刺眼的反差。

当夕月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时,那声闷响敲碎了武信侯维系多年的形象。

「分明是她自己……」杨灵屿的辩解被父亲***般的怒吼截断。我适时踉跄着跌坐在地,

抱住父亲的腿。「爹爹,女儿才回侯府,本想着在父亲面前尽孝,

没想到母亲和姐姐竟容不下女儿。」我话音刚落,韩落雪便晕了过去。「雪儿。」

方才还对韩落雪恨得咬牙切齿的父亲,连忙将自己的爱妾揽入怀中。「母亲,母亲。」

杨灵屿知道韩落雪是装的,敷衍地喊了几句,随即便将矛头转向了我。「父亲,

都怪杨灵韵这个丧门星,一回来就搅得侯府家宅不宁,就该让她在祖宗面前跪着。」「韵儿,

你姐姐说得对。」父亲没有犹豫,几乎是脱口而出。父亲抱着韩落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祠堂。

我早该想到会如此。既然如此,便不要怪我不念及父女情分,或许父亲对我并没有情分。

父亲为了维持自己平易近人的形象,当天便将夕月的卖身契归还给了夕月。我被罚跪祠堂,

不能亲自送夕月离开这个狼窝,便让春桃代替我去送夕月,还给了她一些银子。夕月,

你一定要好好活着。11深秋的寒意渗进祠堂的每一寸砖瓦,牌位前的香烛明明灭灭,

在墙上投下诡谲的阴影。我盯着长短参差的火苗,突然嗤笑出声。父亲这个大孝子,

竟把和外敌私通的密信藏在祖父的牌位下,并非我***,

而是父亲当着圣上的面声泪俱下地控诉我这个不孝女,

竟将密信藏在最疼爱我的祖父的牌位之下,让杨家列祖列宗蒙羞。膝盖早已麻木,

我撑着青砖起身,拍落裙摆的灰尘,恭恭敬敬地拈起三炷香。香烟袅袅升腾,

在幽暗的祠堂里蜿蜒成无形的网。「列祖列宗在上,有人要害我性命,

灵韵不得不为自己讨个公道。」既已请罪,便不会怪罪。指尖拂过祖父牌位底部的细微缝隙,

匕首轻轻一撬,暗格里的密信便簌簌落下。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枯叶被碾碎的轻响。

我眼疾手快地将密信收入怀中,重新跪好,心跳如擂鼓。「你方才在干什么?」

清冷的男声从窗边传来。我抬眸,月光勾勒出李思源修长的身影。赏菊宴那天,

我趁着在他耳边低语,在他的玉带里塞了小小一截香,为的是将他引来祠堂,

将这些密信亲手交给他。「跪得久了,活动下筋骨。」我垂眸掩饰眼底的心虚。

他不发一言,开始在祠堂里翻找。我知道他在找什么,也知道他找不到。「王爷在寻什么?」

我状似懵懂地问道。「灵韵**,何必装糊涂。」他终于转身,

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本王找什么,想必你早已心知肚明。」「王爷,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李思源饶有兴趣地望着我「敢与本王做交易,你还是第一个。」我扬了扬藏在袖中的密信,

直视着他的眼睛「王爷,我愿以此为投名状。助我扳倒杨家。」李思源接过密信,

慢条斯理地翻阅,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可是你父亲,你当真下得去手?」

「若不交出来,这些就是我的催命符。」「不怕本王拿着这些去告发你?」他逼近一步,

身上带着的龙涎香混着夜色的气息。「王爷不会。」我毫不退缩「杨家的秘密一旦泄露,

王爷也脱不了干系。」李思源突然轻笑出声,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如此信任本王,

莫不是对本王有意?」我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心急如焚,时间快到了,

必须让他尽快离开!「王爷犹如九重天的谪仙,哪家女子不心仪王爷?」「也包括你?」

12「既已信件呈予王爷,还请尽早回府吧。」我的话音刚落,廊下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春桃推门而入「**,您安排的事情都已完成。」却被站在屋中的李思源吓了一跳。

「你还要做什么?」我转身按住春桃颤抖的肩膀,目光直抵她盈满泪水的眼眶。「记住,

无论屋内发生何事,都不许进来。务必将他们都带过来。」春桃哽咽着点头,

裙角翻飞间消失在月洞门外。春桃刚走,祠堂门口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咔嗒」

一声,门锁被铁钎从外侧别住。我望着门隙间透进的微光,指尖掐得掌心生疼。终于来了。

李思源皱眉看向门板「你究竟想做什么?」我没有回头,弯腰抱起供桌上的檀木牌位,

连同刻着「显考」「显妣」的灵位一并掷入火盆。火光轰然腾起,

将半面墙壁染成灼目的赤红,牌位上的金漆在烈焰中蜷曲成焦炭。「你疯了?」他惊退半步,

玄色袖摆险些扫到火舌,却忽然低笑出声。「不过本王喜欢。」话音未落,

他竟伸手抓起雕花牌位,与我一同投入噼啪作响的火盆。天明之时,便是母亲的姐姐,

当今尊贵无比,仅次于太后的刘太妃,来侯府探望我的日子,以前,她还是后宫嫔妃,

不能随意出宫,便每月往庄子里送些吃食和银子,庄子里的恶仆见我是小孩子,

便将姨母送来的东西全部瓜分干净。现如今,我回到了侯府,姨母自然会来侯府探望我。

只是我那糊涂的父亲竟然忘了此事,还罚我跪祠堂。那休怪我不义。「你想借太妃之势?」

李思源忽然抓住我的手腕。「杨灵韵,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我抽回手,

抓起地上的匕首时,余光瞥见他眼底翻涌的惊涛。刀锋没入肩胛的瞬间,剧痛让我闷哼出声。

苦肉计若不做足七分真,如何骗得过深宫浸***多年的姨母?血珠滴在青石板上,

洇开暗褐色的花。火势已卷上梁木,噼啪爆裂声中,我恍惚看见母亲的身影立在火光深处,

月白裙角随热浪轻摆,一如当年她抱着我看庭院梨花时的模样。「快走!」

我蜷缩在灼人的热气里,冲着被火光照亮的半边脸李思源喊道。13春桃到底是不负所望,

很快就将他们都带了过来。「韵儿。」姨母的声线带着迫切。「杨国安,若韵儿有半分差池,

哀家便拆了你这侯府。」父亲佝偻着胸膛,嘴中只余下「是是是」的气音。

肩伤在热气中突突跳动,右颊被火舌舔得刺痛。我蜷着身子往香案下挪,

碎发黏在渗血的伤口上。「走水了!快端水。」杂役们的号子混着春桃的抽噎,

像无数根细针戳进耳膜。我望着梁上坠落的火星,在火光中又看到了母亲,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娘,韵儿好想你。」指尖即将触到那团虚幻的光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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